第六节
明日香的老家在离十胜村不远的地方。
从赛马场北上,越过十胜国道就是一栋房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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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点左右我们来到房子拜访……接待我们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女性,身穿深蓝色连衣裙,脸色不太好。
“菊池跟我说了。”
明天香的母亲(以下称姊齿妈妈)虽然热情地说了“请进”,却深陷其中难以自拔。
消瘦的脸颊,凹陷的瞳孔,看到姊齿妈妈和由果小姐因为失去明日香小姐而憔悴不堪的样子,我完全明白了为什么母亲会担这么心我。
“在您这么痛苦的时候还打扰您,实在抱歉。”
青叶先生礼貌地低下头,把刚才在胜村买的点心递给她。
“不,谢谢你们特地远道而来。”
母亲接过来,说:“我女儿很喜欢这些,我很感激你们的礼物。”然后把点心供奉在佛龛上,佛龛前放着一个白底金绣的骨灰包。
“丈夫去世的时候,我就已经很痛苦了……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,真是太为难了……多亏了菊池,这次才顺利地处理了所有事情。”
姊齿妈妈一边点着线香一边说道,因为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,我们也暂时对着骨灰双手合十。
蜡烛和线香燃烧着的似甜似烟的香味令人悲伤。
母亲用充分的时间向女儿双手合十,然后回过头,再次向我们低头行礼,我们走到佛堂旁边的起居室。
我们在色彩明亮的沙发上坐下,这沙发也许是明日香小姐的爱好。
我无意中环视姊齿家,发现收拾得很干净。与其说是整理,不如说东西少得可怜。也许是家人相继去世,姊齿妈妈正在收拾各种各样的东西。
空荡荡的沙发让人难过,餐具柜上装饰的白百合枯萎变色,垂头丧气也让人难过。
“不过,要说我女儿的故事,该从何说起呢……”
“那个……平时她和菊池先生一起生活吧?”
“是啊,不过感觉那孩子是来来去去的。特别是最近一年,由于我丈夫去世不久,她可能是担心我,每个月有一半左右都回家。”
聊着聊着,她特意为我冲了咖啡。我说不用客气,其实不是客气,因为对我来说已经是今天的第三杯咖啡了。
“她离开的那天怎么样?只要记得就好,请告诉我。”
樱子小姐冷冷地说,姊齿有点烦恼地歪着头。
“那天……是上午的……早上八点左右回到家。不过也不是特别早,菊池要工作,那孩子休息的时候,基本上都是这样。”
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。
“她有没有表现得和平时不一样?”
“她的样子……怎么样?我想,她并没有觉得特别奇怪,应该和往常一样吧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妈妈就摇了摇头:“不,不是的。”
“反而看起来心情很好。”
“什么?”
“你要问我是不是她精神不太好?我也无法否认……但至少那天下午,她出门的时候看起来很开心。”
“…………”
我不由得说不出话来。
樱子小姐说过,真相不止一个,那么应该相信谁呢?
菊池先生说,那天明日香小姐和他吵了一架,就从家里跑了出去。
由果女士觉得两人的关系恶化了,至少明日香小姐因为菊池先生的事很受伤。
但是妈妈说,从家里跑出来的明日香小姐看起来很开心。
“那个……刚回来的时候怎么样?”
“我没看到,那时候我正好在洗澡……”
隔着浴室的门,和回家后在盥洗室洗手的明日香聊了几句无聊的话,虽然记不太清楚了,但都是些“欢迎回来”“肚子饿的话,冰箱里有剩菜~”之类的话。
听到她的声音时,觉得她没什么异常……姊齿妈妈说道,因为明日香小姐已经不是孩子了,她在房间里的时候自己也不会太在意。
“要说在意的话……中午的时候,她说要出去一下,就从家里出去了,我随口问她要去哪里,她说‘就在附近,去柏青哥店的停车场和朋友谈谈’。”
“和朋友?知道是谁吗?”
“不知道,我还以为是菊池或小由果来接她的呢,结果她说不关我的事,虽然这两个都是我这个母亲所熟悉的人,但更重要的是……每次我问她这些,那孩子就生气。”
即使很在意,做父母的也会感到为难,因为因为毕竟已经不是父母该随便干涉的年龄,的确,十几岁的女性还好说,但对于超过二十岁的女性的交友关系,母亲总是指手道脚,未免就有些过分干涉了。
“在家里的话,还能隔着门听到电话里的声音,但那孩子也不喜欢我这样偷听。”
“这个嘛……应该是吧。”
“不过,那孩子小时候在朋友关系上遇到过很多麻烦,所以我总是很担心她,所以才会有意识地和她保持距离。”
姊齿妈妈的心情我也能理解,但不管有多少原因,我都不喜欢电话里的声音被人偷听。
“啊,那么,也有可能是去外面打电话吗?”
“嗯?嗯……确实,如果是那种绝对不想让我听到的事情,她就会跑到在外面去聊电话……但是,可能是没什么大事吧,她很快就回来了。”
姊齿妈妈战战兢兢地回答。
姊齿母子的关系并不差,从明日香小姐频繁回家这件事就可以看出。但是半个月都不在,我想也许是明日香小姐觉得妈妈很烦吧。
即使是高中生的我,每次被问到去哪里,和谁一起玩,偶尔也会感到焦躁。我很高兴妈妈为我担心,但我又不是小学生。
“可是回来的那个孩子看起来很高兴,笑眯眯的……下午四点多的时候,她说‘来不及了’,就急急忙忙地出去了。我问她晚饭想吃什么,她说今天不回家吃了,我还以为她去了小由果那里。”
“也就是说,你女儿没有表现出自杀的迹象。”
“至少我不这么认为。”
几乎面不改色,只是淡淡地回答。
我做好了一定会听到很多哭声的心理准备,听到这些有些泄气,同时她的冷静让我意识到,这位妈妈已经把悲伤和感情榨干了。
“你一定觉得我这个母亲很没用吧?而且我收到那孩子的短信时,也没马上意识到是遗书。”
“……这是怎么回事?”
之前只是拿着杯子,一言不发,连嘴都不敢碰的青叶先生微微探出身子。
“那个……短信很短,而且还提到我的生日快到了……”
说着,姊齿妈妈拿出手机给我看。
上面显示的是一条非常简洁的SNS信息。
“妈妈,谢谢你。”
“…………”
确实,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是遗书的语句。
也许只是单纯地向生日临近的母亲表示感谢。
“不过……我觉得她这样一本正经地说,还是很奇怪的……”
一开始姊齿妈妈还滑稽地回答说:“讨厌,让人不好意思。”但就这样几个小时过去了,短信上并没有标注已读。
“讨厌,你真的这么郑重其事怎么了?”“发生什么事了吗?”“怎么回事?”——对于如此担心的妈妈的回答,明日香没有回答,她好像没有看短信。
“晚上十点多的时候,我确实有些不安了,就联系菊池。他好像也收到了一些不太稳定的短信,我更加不安了,就打电话过去,但是打不通……”
但因为联系不上小由果,两人决定先看看情况。
“……你一定觉得我是一个很过分的母亲吧,那孩子以死为借口,一意孤行,已经是将近十年的坏习惯了。”
姊齿妈妈听说女儿跟菊池先生吵了一架,以为女儿又情绪激动地暗示自己要自杀,一定又是由果小姐帮她解决的。
结果两人都联系不上,看样子似乎是两人在一起聊天,或是去圈外的地方散散心。
“阿寒那边也有电话打不通的地方,我以为她们一定是去了那边……她可能是忙着玩,没注意到来电,所以我就想等一下再联系她。”
可是,天亮后打来电话的不是明日香,而是由果。当姊齿妈妈和菊池先生知道她在上夜班,急忙通知警察的时候,明日香小姐已经……。
姊齿妈妈说到这里,突然累得吐了口气,喝了几口咖啡,沉默了。
樱子小姐也像在思考一样,抱着胳膊沉默着。
心情沉重得只能让人沉默以对,我踌躇着该说点什么,这时青叶先生再次开口。
“关于你女儿,我能再问一下吗?那个……她的性格方面的事情。”
“是个纤细的孩子。”
姊齿妈妈迅速地回答了青叶先生的问题。
“小的时候,她真的很怕生,因此吃了不少苦。上小学的时候总算平静下来了,但从六年级开始,好像就不太能适应周围的人了……”
就这样,等着成为中学生的明日香小姐的,是恶性的欺凌。
“一开始那孩子为了不让我们担心,装作什么都没有……从那以后,她就会一边睡觉一边尖叫。”
“一边睡觉,一边发出惨叫?”
面对惊讶的我,姊齿妈妈点了点头——不仅是悲鸣,好像还频繁地发出恐慌般的哭喊。
“是的,我因为太担心了,所以带她去看了医生,医生说是自律神经失调症。说是因为压力太大,大脑无法完全休息……”
“也就是夜惊症——准确地说是睡眠惊愕症,是睡眠伴随症的一种。”
“简单地说,就是梦游症。”
我从姊齿妈妈口里听了一堆生僻的单词,不知所措之际,青叶先生轻声补充道。
“虽然有控制睡眠的大脑不发达等相应的理由,但是原因还不明确。主要是在三岁到未满十岁之间容易发病,因为是多愁善感的时期,压力和不安被说是原因也不稀奇。但大部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会自然痊愈的症状。”
“医生也这么说过,但他说最需要的做的就是消除压力。”
于是他们就追问明日香小姐,这才知道她被欺负了。
“可是……不管我怎么投诉,学校几乎都不回应……”
不过幸运的是,明日香小姐有朋友,她也是班上被欺负的学生,和她两人互相扶持,度过了学校生活。
但是有一天,发生了一件事。
明日香小姐的朋友用美工刀砍伤了欺凌的主谋。
“……真是太可怜了。我想那孩子也是因为受不了每天被欺负,才拼命抵抗的吧。”
所幸伤势并不严重,校方为了稳妥起见,采取了不公开的措施,所以没有上新闻。但是那个孩子就这样不来学校了,结果,班上的敌意都转向了明日香。
“晚上……看着哭喊的女儿,我突然想,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,让女儿去那种地方呢?虽然是义务教育,但我觉得没有必要让她如此痛苦地上学。”
所以母亲一开始以为不用再让女儿上学了。
可是,为了她的将来,父亲还是认为她最好好好学习,第二天一早就向公司提出了调职申请,幸好上司也很体贴,一家人就这样搬到了姊齿爸爸的老家带广。
“那孩子就是在我们以前住过的旭川出生的。”
“啊?是吗?”
“嗯,在川端西部附近,就住在以前有家可丽饼店的后面。”
“啊!那家可丽饼店的饼底很脆很好吃,但最后还是关门了。”
竟然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聊起了旭川当地的话题,我们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。
但是听到的内容很沉重,没有比这更沉重的了,我的心都要被压扁了,好不容易沏的咖啡也苦涩得难以下咽,凉了之后,味道反而更苦了。
尽管如此,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,明日香转学到带广后,并没有受到欺负。不仅如此,她还幸运地结识了朋友,遇到了对自己体贴入微的挚友和恋人。
姊齿妈妈回忆说,她多愁善感的性格,确实曾暗示过要自杀,让她担心不已,但最近总算平静了许多。
听着这些话,我们没有提及实际上可能被恋人提出分手,频繁威胁好友去死,事实上还有姊齿妈妈不知道的明日香。
不,是接触不到,就算是樱子小姐,也不能对怀念女儿、望着遗骨、眼神飘摇的母亲说些残酷的话。
也许是因为和由果小姐约好了。
“即便如此,我还是想调查到底是不是自杀,有没有他杀的可能性。虽然很让你为难,但还是想拜托你,能让我看看明日香小姐使用的手机吗?”
青叶先生似乎下定了决心,但还是这么说了出来。姊齿妈妈轻轻点了点头,拿了一部白色的智能手机,装在闪闪发光的红色盒子里。上面有一个有年头的木雕猫头鹰挂件,那张心形的脸应该是猫头鹰吧。
“但是……虽然收到了很多邮件通知,但是数据本身好像已经被初始化了,什么都没有留下。”
姊齿妈妈边说边把充电器放到手机上,打开了电源,好像原本就没有什么像样的安保措施。
“…………”
我们三个人面面相觑,看了看明日香小姐留下的手机。但正如母亲所说,网上的浏览记录、住址记录、来电记录、邮件等大部分都被删除了,剩下的都是她去世后的来电。
由香在明日香活着的时候和她通话的记录,明日香小姐在SNS上发帖并获得了点赞! 大多数电子邮件都是 SNS 通知消息,因为SNS对数量有讲究。
可悲的是,那些都是在她的推定死亡时间之后收到的,看着就难受。
遗憾的是,不知道她死前联系过的人,也不知道她参考了什么网站。
“可是,不重视安全的人会特意删除历史记录吗?”
樱子小姐盯着手机小声说。
“呃?不……嗯,安全措施确实很弱,但更重要的是,不想让人看到她的履历吧?”
至少,我绝对不愿意,如果被樱子小姐看到,我真想跳进熊熊燃烧的岩浆中。
但是樱子小姐好像没反应过来,看着青叶先生。
“如果可能的话,我也不想被人看到。”
他也这么说,樱子小姐皱起了眉头。
“这与其说是安全意识,不如说是害羞吧?这个……说得可能不太好,所谓的文件夹和浏览记录,都是这样的……就像有人偷看我上厕所一样,我觉得很难为情。”
“不过只是些阅览记录吧?”
听我这么说,樱子小姐越来越惊讶地问:“为什么?”还一边歪着头........这个人没有羞耻心吗?
话虽如此,但就像樱子小姐所怀疑的那样,或许是她以外的第三者抹去了履历。
结果我们越来越搞不清明日香小姐的死是自杀、杀人还是意外。
“还有其他遗书吗?还有蝴蝶翅膀和标本吗?”
“遗书之类的,写着想死、明天就要死的笔记和日记有很多,但是标本……本来那个孩子本身就不太喜欢虫子。”
姊齿妈妈慢慢地摇了摇头。
我问她努瓦拉和明日香小姐有什么联系,她说“不知道……”只有困惑。至少,好像没有和她一起去过。
温泉的话,倒不如说带广周边的mall温泉是北海道屈指可数的泉质。这里还有当日往返的温泉,而且比起沼泽那样安静的地方,明日香小姐更喜欢阿寒和钏路。
“我也很惊讶,为什么会是陌生的努瓦拉……也许正因为如此,她才想去陌生的城市……”
即使明日香小姐选择了陌生的地方,母亲也会认为她是自杀的。
“我想那孩子的命运一定就是这样的。”
临别时,妈妈面无生气,抑扬顿挫地喃喃说道。
我觉得这句话有点像在说别人的事。
明明出了家门后,明日香小姐还和朋友说了话。向停车场走去的时候,樱子小姐说‘只有大声哀叹的话,不一定是悲伤的流露’。
樱子小姐的母亲在惣太郎去世后,也像这样冻结了吗?还是妈妈以外的人?比如父亲——或者说是樱子小姐自己。
我想听到死者的声音,想解开明日香的死之谜。
但我们来到这里真的正确吗?
黑发随风飘扬,飒爽走路的樱子小姐背影很美。但感觉脚步有点快,感觉她希望尽快从这里——远离悲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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